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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嫂在天津哪裡

發布時間: 2022-11-06 18:18:11

1. 無縱詭隨,以謹繾綣

1.

文隨死了,死的很安靜,先天的疾病潛伏在文隨身體里許多年,嫁給成無縱以後,文隨總覺得自己可以多挺幾年,好歹古人都拿結婚來沖喜,自己心願達成,活過25歲應該沒什麼問題。

事實證明,封建迷信是不可信的,文隨還是死在了25歲的冬天。

文隨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還在成園,都說人死之後,會因為心中的執念而被困住,文隨要是有執念,那執念只能是成無縱。

成園是成家的老宅,位於江南,文隨其實是北方長大的姑娘,江南煙雨朦朧固然美麗,但其實文隨一直想回家,嫁給成無縱五年,文隨沒有回過一次家,她捨不得離開成無縱,哪怕只是幾天。

其實最後一個月,文隨大約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北平戰報傳來,成無縱要離開時,文隨有請求過他,能不能順便帶自己一同走,她實在是太想家了。

成無縱的表情當時很是諷刺:「夫人何必拿這種借口來纏著我,你放心,我這次是去整理產業的,不是去尋花問柳。」

要是成無縱知道自己死了,會不會覺得有一絲絲愧疚呢?

文隨突然發現,自己其實很想知道成無縱知道自己死訊的表情。

十日前文隨卧床等死的時候,劉嫂傳過一封電報給成無縱,說自己病重,希望先生速歸。

文隨辛苦撐了十天,還是沒能見到成無縱最後一面。

或許成無縱以為,這只是她耍的小把戲而已,這樣爭風吃醋的戲碼,文隨也不是第一次了。

文隨嘆了一口氣,試著飄了幾步,想了想,還是想回北平去。

好不容易飄到了成園門口,文隨卻發現自己沒有辦法飄出門去,像是有什麼阻礙,把文隨彈了回去。

真是要命,生前不得解脫,連死後都要被束縛。

文隨狠狠地踹了一腳門口的桂花樹,卻忘了自己現在只是靈魂,一腳沒剎住,整個人猛的向前補去。

這一撲,文隨剛好撞上了一個人,這個人文隨也認識,是文隨的同學,范同。

2.

范同和文隨其實認識很久,但是兩個人一直不對付,文隨上學那陣,總是「飯桶,飯桶」的叫他,范同總是紅著臉,惡狠狠地朝著文隨爭辯道:「你有沒有一點點大家閨秀的樣子,文家書香世家的臉面,都叫你丟盡了。」

那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比學院里的先生還入木三分。

無論文隨什麼時候見范同,范同總是要板著一張臉數落她幾句的,後來文隨嫁給成無縱,與范同的聯系少了許多,但每次見到他,還是忍不住調侃幾句,總能讓文隨灰暗的日子裡添加幾許快意。

「文隨她,什麼時候走的?走的安穩嗎?」

范同穿著一身黑衣,眼圈泛紅,面色有些憔悴,跟著劉嫂向祠堂走去。

沒想到自己死後,第一個來祭拜的,卻是范同。

文隨心中五味雜陳,下意識跟在劉嫂和范同的後面,這才發現,整個成園一片素縞,想來自己的死訊,已經傳開了。

「夫人是三日前黃昏時走的,走的時候很平靜,只是沒能等到老爺回來。」

劉嫂用手帕擦了擦眼淚,哽咽說道。

是了,自己己經死了,死了三天了。

說話間,二人己經走到了祠堂,祠堂正中央放著一口紅木棺材,文隨知道,自己就躺在裡面。

「劉嫂,文隨生前,我沒能好好跟她說過一次話,現在她就躺在這里,乖乖地聽我說話,我反而不習慣了。」

原來你也知道自己沒好好和我說過話,文隨看著用手背擦淚的范同,忍不住吐槽道。

「怎麼會,夫人最喜歡和您講話了,特別是到了江南以後,夫人每次和您講話,都會露出很多笑容。」

「她當初執意要嫁給成無縱,我應該阻止的,要不是她這幾年積郁纏身,也不會……」

如果不嫁給成無縱,生活會是什麼樣子呢?

文隨飄到范同面前,看著范同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感動的同時又有些好笑,范同如果知道自己現在就在他面前,不知道會是什麼驚訝的表情。

文隨把手撫上范同的臉上,想幫他擦去一些眼淚。

傻瓜飯桶,你以為你阻止我,我就不會嫁給成無縱了嗎?

看著眼前的兩個人為自己難過,文隨心中酸澀,緩緩飄出了祠堂,不知不覺來就到了卧室。

其實文隨從來沒有隱瞞過自己的病情,所有中醫西醫開的葯,都在床頭的櫃子里,成無縱哪怕有一次打開過床頭的櫃子,就會知道文隨說的不是謊話。

文隨和成無縱結婚五年了,這間卧室還保留著二人新婚時的樣子,文隨還記得,自己當時在新房裡等待時那種甜蜜又有些忐忑的心情。

可惜強扭的瓜不甜,成無縱從來沒有來過這間卧室,新婚之夜,文隨就這樣等到了天明。

心中的激動一點點磨平,第二天,文隨平靜的卸下一身裝扮,心中雖然覺得苦澀,卻還是一大早去給成無縱做早餐。

文隨以前沒做過飯,可她一想到要給成無縱做飯,就覺得很幸福,文隨不敢告訴成無縱他吃的飯是自己做的,有一次成無縱還對劉嫂說,家裡的廚子最近手藝很有長進,文隨開心了好多天。

文隨很愛成無縱,就算知道成無縱沒有一刻愛過她,她也很愛他。

3.

文隨總覺得,總有一天成無縱也會愛上她的,畢竟她從小到大,因為長相甜美,性格討喜,家中又是世家,很是招人喜歡。

在成家沒有被文家壓垮之前,成無縱也從來不掩飾自己對文隨的寵愛。

他也曾背著文隨讓文隨去摘樹上的果子,帶著文隨一起去聽紅角的京戲,在文隨生日的時候精心准備禮物,同文隨一起在百老匯的舞池中,忍受一次次被文隨踩到腳。

然而先是成無縱遇到了林昭妙,開始疏遠和文隨的距離,再是成文兩家關系破裂,文家聯合當地商會,共同搞垮了成家,成家老爺不堪重負,自殺身亡,成家夫人也隨之而去,原來風光無限的成家少爺成無縱,一時間變得沉默寡言,落魄無比。

文隨每次想出去找成無縱,都被文家老爺鎖在房間里,文隨毫無辦法。

有一次,文隨趁著幾個跟班沒注意,從二樓的窗戶咬牙跳下去,一瘸一拐地去找成無縱,卻看到了林昭妙和成無縱相擁的場面,成無縱側過頭,正好看到了狼狽的文隨,卻再也不是含笑的招呼文隨,那眼裡流露出的冷意,讓文隨心驚不已,落荒而逃。

或許是因果報應,亂世之秋,又有誰能真正自保。

軍閥混戰,政權更迭只在片刻之間,文家也沒能逃得過去。

文家老爺不願意為日本人做事,在外出時不幸被刺殺,所有的擔子一下子落到了文隨身上。

文隨找到成無縱,願意把文家所有產業交給他,只要求成無縱娶自己。

所有人都說文隨腦子傻掉了,要把所有家產白白送到仇家手上。

但是文隨不覺得,她這樣做,既是補償,也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小心思,文隨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在最後的歲月里,她想任性一次。

文隨了解成無縱,除了她,成無縱沒有更好的選擇。

文隨又飄到了成無縱的書房,她活著的時候,從來不敢這樣名正言順的進入到成無縱的地界。

成無縱的書房很整潔,文隨下意識地朝著桌面看去,除了幾本賬本,成無縱的桌面上長年擺著一塊硯台,硯台側邊刻著「昭妙」兩個小字。

成無縱的心裡,有沒有一刻忘記過林昭妙呢?

現在自己死了,成無縱和林昭秒沒有阻礙了,他們會很快在一起吧。

文隨自嘲一笑,飄到了成無縱的床上。

即便死了,文隨也十分眷戀成無縱的氣息,或許她真的是執念太深,連閻王都不願意收。

文隨就這樣毫無目的地在成園里閑逛,聽聽丫鬟小廝們的閑聊,收集了不少生前不知道的八卦,日子也不算難熬。

4.

一周過去了,成無縱終於要回來了。

文隨跟在劉嫂身邊,守在門口,這天也是奇怪,天上竟然飄起了柳絮般的雪花。

文隨在江南呆了五年,頭一次看到雪。

成無縱就這樣頂著風雪走過來。

他穿著一身中山裝,身上披了一件狐裘披風,臉色顯得有些疲憊,看到家中一片素縞,明顯愣了一下。

「家中有誰去世了,要這么大的陣仗?」

劉嫂哽咽了幾聲,眼圈慢慢變紅了。

成無縱揉了揉眉頭,心中不知道為什麼有些發慌,環顧了一周,低聲問道:「夫人呢?」

沒有一個人敢回答,大家都把頭埋的低低的,不一會,就傳來了幾聲啜泣。

「你們哭什麼,夫人呢!」

看來成無縱對自己果然是一點不擔心,文隨飄到成無縱面前,看著這張自己眷戀的一輩子的臉,心中的苦澀慢慢涌了上來。

夫人己經死啦,以後再也沒有人來困擾你了。

「老爺,夫人她,走了……」

劉嫂抹著眼淚,低聲說道。

「夫人走了?走去那裡?北平?」

「老爺,夫人去世了。」

劉嫂把頭低下,不敢看成無縱的眼睛。

「你說誰去世了?」

成無縱似是不敢相信,低聲又問了一遍。

「老爺,是夫人去世了……」

成無縱良久沒有說出話來,整個人愣在門口。

「劉嫂,你也是府中的老人了,你要知道,夫人有時有些任性,你不應該和她聯合起來騙我……」

「老爺!」劉嫂抬起低垂的頭,看向成無縱:「我沒有騙您,夫人去世前十天,我曾加急給您發電報,說夫人病重,請您速歸……」

成無縱似是沒有緩過來,沒有再聽劉嫂的話,抬腳向前走去。

沒走幾步,突然滑了一腳,整個人摔在了地上。

成無縱身後的管家向前幾步,想要攙扶成無縱起來。

成無縱擺了擺手,文隨這才看到,成無縱這一跤摔得不輕,手上磨破了一大塊皮。

或許成無縱對於自己的死,心中也不是沒有一絲波瀾。

眾人帶著成無縱到了祠堂,文隨的屍體就在大堂的中央。

因為是南方,即便是冬天,溫度也在零度以上,文隨的屍體,已經散發出一些味道來了。

成無縱卻好似什麼都沒發覺,他站在文隨棺材旁邊,一動不動盯著文隨的屍體。

這個樣子,突然叫文隨有些不解,成無縱不會恨自己恨到要鞭屍吧。

「去把梁醫生請過來,給夫人治病。」

成無縱面無表情,轉身朝管家吩咐道。

「老爺,夫人己經死了……」

管家一臉悲痛,說道。

成無縱突然走到管家身邊,一腳踹了過去。

「夫人沒有死!夫人只是生病了!去把梁醫生請過來!」

成無縱表情有些猙獰,周圍的人都被他突然的怒火嚇了一跳,管家不敢再多說什麼,只希望梁醫生可以叫老爺理智一點。

成無縱又回到了文隨的屍體旁邊,面色突然變得無比溫柔。

「快去,我就在這里陪著夫人。」

文隨看著這樣的成無縱,突然覺得有些委屈,她想哭,但是卻流不出眼淚。

不一會梁醫生就被找來了,他一進祠堂就知道人已經死很多天了,之前老管家打了招呼,說是成無縱傷心過度,神智有些不大清醒了。

真是搞笑,梁醫生也經常過來給成園的人看診,成無縱對文隨什麼態度,他也是略知一二的。

人都死了,空做深情給誰看?

「成老爺,夫人確實是已經死了。」

梁醫生不顧成無縱殺人般的目光,自顧自說道:「我之前也曾給夫人看過幾次診,夫人身帶頑疾,加上多年積郁,狀況確實不好,只是沒想到,竟然這樣快。」

即使是這樣,成無縱還是不相信文隨已經死了。

一開始文隨覺得有些欣慰和心酸,原來自己的死,可以讓成無縱這樣失態,但後來成無縱做的事情,文隨只覺得他怕是瘋了。

成無縱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防止屍體腐爛的葯粉,撒在文隨的屍體上,他似乎一邊接受著文隨已經死去的事實,一邊自顧自的欺騙著自己。

成無縱把文隨的屍體從棺材裡抱了出來,假裝文隨還活著。

5.

文隨以前夢寐以求的生活,都在死後享受了個遍。

成無縱抱著文隨的屍體,和文隨一起吃飯,和文隨說起在北平的見聞。

「以前我們經常一起偷摘的蘋果樹長大了很多,現在即使是我背著你,也夠不到了,成家和文家的宅子都沒有住,荒蕪了很久,我知道你一定很想家,明天我就訂票,我們一起去北平好不好?」

文隨飄在成無縱的對面,說了句好,可惜成無縱聽不見。

「劉嫂,今天的菜味道好像變了,換廚子了嗎?」

成無縱隨口一問,看向劉嫂。

劉嫂只覺得老爺是神經錯亂了,不過還是說道:「老爺之前吃的飯,都是夫人親手做的。」

成無縱又是一愣,良久陰沉問道:「為什麼沒有人和我說過。」

劉嫂被嚇了一跳,說道:「是夫人不叫我們說的,說是說了怕您不願意吃。」

成無縱的心中鈍的發痛,他轉身看向文隨,溫柔一笑,語氣卻有些顫抖。

「你是傻瓜嗎?你做的我怎麼會不吃呢?」

是啊,我是傻瓜,你又何嘗不是呢?

文隨飄到成無縱的面前,想擁抱他,卻從他的身體里穿了過來。

吃完了飯,成無縱抱著文隨的屍體朝卧室走去,文隨飄在他身後,覺得自己要是還活著多好。

成無縱把文隨身上礙眼的壽衣解開,文隨飄在自己身體旁邊,一股熱意從臉上傳來。

成無縱難道還想對自己的屍體做些什麼!

文隨感覺自己快要沒臉看了,好在成無縱只是給文隨換了身睡衣,然後在文隨的額頭上輕輕一吻。

成無縱從來沒有親吻過自己,文隨嘆了一口氣,之後見成無縱開始翻箱倒櫃找東西,不一會,他停在了文隨的床頭櫃旁,把文隨平時吃的葯一點一點都拿出來,仔細看了看說明書和配方,按照規定把每種葯都取了出來。

「小隨,該吃葯了,吃了葯才能好。」

成無縱把葯片攥在手裡,跪到床上扶起文隨,卻不把葯片放到文隨口中,而是自己一口氣吞了下去。

然後自己埋頭在文隨的肩膀上,一動不動。

文隨有些擔心,這些葯片亂吃,也不是鬧著玩的,她飄到成無縱身邊,卻看到成無縱的眼裡,流出淚來,他就這樣抱著自己的屍體,不出一聲,埋頭痛哭。

文隨原本以為,見到成無縱這樣,她會有一些報復的快感,但是事實上,文隨一絲快感都沒有,反而悲傷的恨不得活過來。

成無縱這次沒有食言,他買了一大早的票,不顧周圍人異樣的眼光,帶著文隨去了北平。

文隨本來還擔心自己出不去,沒想到這一次,她很順利的和成無縱一起出了成園。

生前不能回去,死後可以魂歸故里,文隨覺得有些欣慰。

文隨這樣一直跟在成無縱身邊,成無縱有時困的受不了,會抱著文隨的屍身睡去,這時文隨就飄到成無縱的面前,用手穿過去撫摸成無縱臉上的輪廓。

不要再這樣了,到此為止吧。

北平的氣溫很低,成無縱帶著文隨去看了他們一起摘過的蘋果樹,看了荒蕪的成宅和文宅,去了他們一起看過戲的戲台。

最後,成無縱背著文隨,一步一步爬上了青平山上的潭柘寺。

文隨記得這個寺廟,她曾經和成無縱一同來過,寺中的方丈曾經指著他們兩個說,要好好相處,不要就是一場孽債。

因為戰亂,寺中一個和尚都沒有,成無縱把文隨放在地上,俯身跪在菩薩面前。

「我願化身石橋,受五百年風吹……」

文隨感覺眼淚從自己的臉上流了下來,她飄到成無縱身邊,和成無縱一起跪到菩薩面前。

「……五百年日曬,雨淋,但求你從橋上走過……」

一年以後,北平荒廢許久的潭柘寺里突然來了個年輕男人,他常常會對著空氣自言自語,深入簡出,與世隔絕一般。聽說他的妻子被葬在了後山,他就待在這寺中來做一個守墓人。

無縱詭隨,以謹繾綣。

世間情深,莫不如此。

2. 蟹黃包餡料如何製作

花45分鍾拆3隻蟹,再花45分鍾剁肉餡,加雞蛋/料酒/姜未/少許食油拌勻,上籠蒸,成就了這碗蟹黃小籠,蘸姜醋汁大塊入口,真正的滿足啊!

這是一份功夫菜!也是一份滿滿的愛心。

用料

蟹肉 3隻

豬肉泥 300克

雞蛋 1隻

黃酒 1勺

薑末 10片切碎

鹽 少許

食用油 1勺

蟹黃小籠餡的做法

  • 熟蟹3隻,公母隨意

  • 拆蟹工具

  • 蟹身蟹膏黃

  • 蟹腿肉

  • 肉切小粒

  • 小貼士

    剁肉前先將肥瘦肉去筋膜細細切成粒,很容易剁成泥,據說揚州獅子頭就是切成粒的肉摔打上勁而成的

3. 琦君的散文

第一篇:讀書瑣憶

我自幼因先父與塾師管教至嚴,從啟蒙開始,讀書必正襟危坐,面前焚一炷香,眼觀鼻,鼻觀心,苦讀苦背。桌面上放十粒生胡豆,讀一遍,挪一粒豆子到另一邊。讀完十遍就捧著書到老師面前背。有的只讀三五遍就琅琅地會背,有的念了十遍仍背得七顛八倒。老師生氣,我越發心不在焉。肚子又餓,索性把生胡豆偷偷吃了,寧可跪在蒲團上受罰。眼看著他一個大男人,只認得幾個白眼字(家鄉話形容少而且不重要之意),他不也過著快快樂樂的生活嗎?
但後來眼看五叔婆不會記賬,連存摺上的數目字也不認得,一點辛辛苦苦的錢都被她侄子冒領去花光,只有哭的份兒。又看母親顫抖的手給父親寫信,總埋怨辭不達意,十分辛苦。父親的來信,潦潦草草,都請老師或我念給她聽,母親勸我一定要用功。我才發憤讀書,要做個「才女」,替母親爭一口氣。
古書讀來有的鏗鏘有味,有的拗口又嚴肅,字既認多了,就想看小說。小說是老師不許看的「閑書」,當然只能偷著看。偷看小說的滋味,不用說比讀正經書好千萬倍。我就把書櫥中所有的小說,一部部偷出來,躲在遠離正屋的谷倉後面去看。此處人跡罕到,又有陽光又有風。天氣冷了,我發現廂房樓上走馬廊的一角更隱蔽。阿榮伯為我用舊木板就牆角隔出一間小屋,屋內一桌一椅。小屋三面木板,一面臨欄桿,坐在裡面,可以放眼看藍天白雲,綠野平疇。晚上點上菜油燈,看《西遊記》入迷時忘了睡覺。母親怕我眼睛受損,我說欄桿外碧綠稻田,比坐在書房裡面對牆壁熏爐煙好多了。我沒有變成四眼田雞,就幸得有此綠色調劑。
小書房被父親發現,勒令阿榮伯拆除後,我卻發現一個更隱蔽安全處所。那是花廳背面廊下長年擺著的一頂轎子。三面是綠呢遮蓋,前面是可卷放的綠竹簾。我捧著書靜靜地坐在裡面看,絕不會有人發現。萬一聽到腳步聲,就把竹簾放下,格外有一份與世隔絕的安全感。
我也常帶左鄰右舍的小遊伴,輪流地兩三人擠在轎子里,聽我說書講古。轎子原是父親進城時坐的,後來有了小火輪,轎子就沒用了,一直放在花廳走廊角落裡,成了我們的世外桃源。遊伴們想聽我說大書,只要說一聲:「我們進城去。」就是鑽進轎子的暗號。
在那頂轎子書房裡,我還真看了不少小說呢。直到現在,我對於自己讀書的地方,並不要求如何寬敞講究,任是多麼簡陋狹窄的房子,一卷在手,我都能怡然自得,也許是童年時代的心理影響吧。
進了中學以後,高中的國文老師王善業先生,對我閱讀的指導,心智的發現至多。他知道我已經看了好幾遍《紅樓夢》,就教我讀王國維①〔王國維(1877—1927)〕浙江海寧人,近代著名學者。《紅樓夢評論》。由小說探討人生問題、心性問題。知道我在家曾讀過《左傳》《孟子》《史記》等書,就介紹我看朱自清先生古書的精讀與略讀,指導我如何吸取消化。那時中學生的課外書刊有限,而汗牛充棟〔汗牛充棟〕形容書籍極多。汗牛,用牛運輸,牛累得出汗;充棟,堆滿了屋子。的舊文學書籍,又不知如何取捨。他勸我讀書不必貪多,貪多嚼不爛,徒費光陰。讀一本必要有一本的心得,讀書感想可寫在紙上,他都仔細批閱。他說:「如是圖書館借來的書,自己喜愛的章句當抄錄下來。如果是自己的書,盡管在書上加圈點批評。所以會讀書的人,不但人受書的益處,書也受人的益處。這就叫做『我自注書書注我』了。」他知道女生都愛背詩詞,他說詩詞是文學的,哲學的,也是藝術音樂的,多讀對人生當另有體認。他看我們有時受哀傷的詩詞感染,弄得痴痴獃獃的,就叫我們放下書本,帶大家去湖濱散步,在照眼的湖光山色中講歷史掌故、名人軼事,笑語琅琅,頓使人心胸開朗。他說讀書與交友像遊山玩水一般,應該是最輕松愉快的。
高中三年,得王老師指導至多,也培養起我閱讀的興趣,與精讀的習慣。後來抗戰期間,避寇山中,頗能專心讀書,勤作筆記。也曾手抄喜愛的詩詞數冊,可惜於渡海來台時,行囊簡單,匆遽①〔匆遽(jù)〕急忙,匆促。中都未能帶出,使我一生遺憾不盡。現在年事日長,許多讀過的書,都不能記憶,頓覺腹笥〔腹笥(sì)〕原指學識豐富,這里指肚子里的學問。笥,藏書的器具。枯竭,悔恨無已。
大學中文系夏瞿禪老師對學生讀書的指點,與中學時王老師不謀而合。他也主張讀書不必貪多,而要能選擇,能吸收。以飲茶為喻,要每一口水裡有茶香,而不是爛嚼茶葉。人生年壽有限,總要有幾部最心愛的書,可以一生受用不盡。有如一個人總要有一二知己,可以托生死共患難。經他啟發以後,常感讀一本心愛之書,書中人會伸手與你相握,彼此莫逆於心,真有上接古人,遠交海外的快樂。
最記得他引古人之言雲:「案頭書要少,心頭書要多。」此話對我警惕最多。年來總覺案頭書愈來愈多,心頭書愈來愈少。這也許是忙碌的現代人同樣有的感慨。愛書人總是貪多地買書,加上每日涌來的報刊,總覺時間精力不足,許多好文章錯過,心中悵惘不已。
回想當年初離學校,投入社會,越發感到「書到用時方恨少」。而碌碌大半生,直忙到退休,雖已還我自由閑身,但十餘年來,也未曾真正「補讀生來未讀書」。如今已感歲月無多,面對爆發的出版物,浩瀚的書海,只有就著自己的興趣,與有限的精力時間,嚴加選擇了。
我倒是想起袁子才①〔袁子才〕指清代詩人、詩論家袁枚(1716—1797),子才是他的字。的兩句詩:「雙目時將秋水洗,一生不受古人欺。」我想將第二句的「古」字改為「世」字。因他那時只有古書,今日出版物如此豐富,真得有一雙秋水洗過的慧眼來選擇了。
所謂慧眼,也非天賦,而是由於閱讀經驗的累積。分辨何者是不可不讀之書,何者是可供瀏覽之書,何者是糟粕,棄之可也。如此則可以集中心力,吸取真正名著的真知灼見,拓展胸襟,培養氣質,使自己成為一個快樂的讀書人。
清代名士張心齋說:「少年讀書,如隙中窺月。中年讀書,如庭中賞月。老年讀書,如台上望月。」把三種不同境界,比喻得非常有情趣。隙中窺月,充滿了好奇心,迫切希望領略月下世界的整體景象。庭中賞月,則胸中自有尺度,與中天明月,有一份莫逆於心的知己之感。台上望月,則由入乎其中,而出乎其外,以客觀的心懷,明澈的慧眼,透視人生景象。無論是贊嘆,是欣賞,都是一份安詳的享受了。

第二篇:粽子里的鄉愁
異鄉客地,越是沒有年節的氣氛,越是懷念舊時代的年節情景。
端陽是個大節,也是母親大忙特忙、大顯身手的好時光。想起她靈活的雙手,裹著四角玲瓏的粽子,就好像馬上聞到那股子粽香了。
母親的粽子,種類很多,蓮子紅棗粽只包少許幾個,是專為供佛的素粽。葷的豆沙粽、豬肉粽、火腿粽可以供祖先,供過以後稱之謂「子孫粽」。吃了將會保佑後代兒孫綿延。包得最多的是紅豆粽、白米粽和灰湯粽。一家人享受以外,還要布施乞丐。母親總是為乞丐大量的准備一些,美其名曰「富貴粽」。
我最最喜歡吃的是灰湯粽。那是用旱稻草燒成灰,鋪在白布上,拿開水一沖。滴下的熱湯呈深褐色,內含大量的礆。把包好的白米粽浸泡灰湯中一段時間(大約一夜晚吧),提出來煮熟,就是淺咖啡色帶礆味的灰湯粽。那股子特別的清香,是其他粽子所不及的。我一口氣可以吃兩個,因為灰湯粽不但不礙胃,反而有幫助消化之功。過節時若吃得過飽,母親就用灰湯粽焙成灰,叫我用開水送服,胃就舒服了。完全是自然食物的自然治療法。母親常說我是從灰湯粽里長大的。幾十年來,一想起灰湯粽的香味,就神往同年與故鄉的快樂時光。但在今天到哪裡去找旱稻草燒出灰來沖灰湯呢?
端午節那天,乞丐一早就來討粽子。真個是門庭若市。我幫著長工阿榮提著富貴粽,一個個地分。忙得不亦樂乎。乞丐常常高聲地喊:「太太,高升點(意謂多給點)。明裡去了暗裡來,積福積德,保佑你大富大貴啊!」母親總是從廚房裡出來,連聲說:「大家有福,大家有福。」
乞丐去後,我問母親:「他們討飯吃,有什麼福呢?」母親正色道:「不要這樣講。誰能保證一生一世享福?誰又能保證下一世有福還是沒福?福要靠自己修的。時時刻刻要存好心,要惜福最要緊。他們做乞丐的,並不是一個個都是好吃懶做的,有的是一時做錯了事,敗了家業。有的是上一代沒積福,害了他們。你看那些孩子,跟著爹娘日曬夜露地討飯,他們做錯了什麼,有什麼罪過呢?」
母親的話,在我心頭重重地敲了一下。因而每回看到乞丐們背上背的嬰兒,小腦袋晃來晃去,在太陽里曬著,雨里淋著,心裡就有說不出的難過。當我把粽子遞給小乞丐時,他們伸出黑漆漆的雙手接過去,嘴裡說著:「謝謝你啊!」眼睛睜得大大的,看我一身的新衣服。他們有許多都和我差不多年紀,差不多高矮。我就會想,他們為什麼當乞丐,我為什麼住這樣大房子,有好東西吃,有書讀?想想媽媽說的,誰能保證一生一世享福,心裡就害怕起來。
有一回,一個小女孩悄聲對我說:「再給我一個粽子吧。我阿婆有病走不動,我帶回去給她吃。」我連忙給她一個大大的灰湯粽。她又說:「灰湯粽是咬食的(幫助消化),我們沒什麼肉吃呀。」我聽了很難過,就去廚房裡拿一個肉粽給她,她沒有等我,已經走得很遠了。我追上去把粽子給她。我說:「你有阿婆,我沒有阿婆了。」她看了我半晌說:「我也沒有阿婆,是我後娘叫我這么說的。」我吃驚地問:「你後娘?」她說:「是啊!她常常打我,用手指甲掐我,你看我手上腳上都有紫印。」
聽了她的話,我眼淚馬上流出來了,我再也不嫌她臟,拉著她的手說:「你不要討飯了,我求媽媽收留你,你幫我們做事,我們一同玩,我教你認字。」她靜靜地看著我,搖搖頭說:「我沒這個福份。」
她甩開我的手,很快地跑了。
我回來獃獃地想了好久,告訴母親,母親也獃獃地想了好久,嘆口氣說:「我也不知道要怎樣做才周全,世上苦命的人太多了。」
日月飛逝,那個討粽子的小女孩,她一臉悲苦的神情,她一雙吃驚的眼睛,和她堅決地快跑而逝的背影,時常浮現我心頭,她小小年紀,是真的認命,還是更喜歡過乞討的流浪生活。如果她仍在人間的話,也已是年逾七旬的老嫗了。人世茫茫,她究竟活得怎樣,活在哪裡呢?
每年的端午節來臨時,我很少吃粽子,更無從吃到清香的灰湯粽。母親細嫩的手藝,和瑣瑣屑屑的事,都只能在不盡的懷念中追尋了。

第三篇:髻
母親年輕的時候,一把青絲梳一條又粗又長的辮子,白天盤成了一個螺絲似的尖髻兒,高高地翹起在後腦,晚上就放下來掛在背後。我睡覺時挨著母親的肩膀,手指頭繞著她的長發梢玩兒,雙妹牌生發油的香氣混著油垢味直薰我的鼻子。有點兒難聞,卻有一份母親陪伴著我的安全感,我就呼呼地睡著了。
每年的七月初七,母親才痛痛快快地洗一次頭。鄉下人的規矩,平常日子可不能洗頭。如洗了頭,臟水流到陰間,閻王要把它儲存起來,等你死以後去喝,只有七月初七洗的頭,臟水才流向東海去。所以一到七月七,家家戶戶的女人都要有一大半天披頭散發。有的女人披著頭發美得跟葡萄仙子一樣,有的卻像醜八怪。比如我的五叔婆吧,她既矮小又干癟,頭發掉了一大半,卻用墨炭劃出一個四四方方的額角,又把樹皮似的頭頂全抹黑了。洗過頭以後,墨炭全沒有了,亮著半個光禿禿的頭頂,只剩後腦勺一小撮頭發,飄在背上,在廚房裡搖來晃去幫我母親做飯,我連看都不敢沖她看一眼。可是母親烏油油的柔發卻像一匹緞子似的垂在肩頭,微風吹來,一綹綹的短發不時拂著她白嫩的面頰。她眯起眼睛,用手背攏一下,一會兒又飄過來了。她是近視眼,眯縫眼兒的時候格外的俏麗。我心裡在想,如果爸爸在家,看見媽媽這一頭烏亮的好發,一定會上街買一對亮晶晶的水鑽發夾給她,要她戴上。媽媽一定是戴上了一會兒就不好意思地摘下來。那麼這一對水鑽夾子,不久就會變成我扮新娘的「頭面」了。
父親不久回來了,沒有買水鑽發夾,卻帶回一位姨娘。她的皮膚好細好白,一頭如雲的柔鬢比母親的還要烏,還要亮。
兩鬢像蟬翼似的遮住一半耳朵,梳向後面,挽一個大大的橫愛司髻,像一隻大蝙蝠撲蓋著她後半個頭。她送母親一對翡翠耳環。母親只把它收在抽屜里從來不戴,也不讓我玩,我想大概是她捨不得戴吧。
我們全家搬到杭州以後,母親不必忙廚房,而且許多時候,父親要她出來招呼客人,她那尖尖的螺絲髻兒實在不像樣,所以父親一定要她改梳一個式樣。母親就請她的朋友張伯母給她梳了個鮑魚頭。在當時,鮑魚頭是老太太梳的,母親才過三十歲,卻要打扮成老太太,姨娘看了只是抿嘴兒笑,父親就直皺眉頭。我悄悄地問她:「媽,你為什麼不也梳個橫愛司髻,戴上姨娘送你的翡翠耳環呢?」母親沉著臉說:「你媽是鄉下人,那兒配梳那種摩登的頭,戴那講究的耳環呢?」
姨娘洗頭從不揀七月初七。一個月里都洗好多次頭。洗完後,一個丫頭在旁邊用一把粉紅色大羽毛扇輕輕地扇著,輕柔的發絲飄散開來,飄得人起一股軟綿綿的感覺。父親坐在紫檀木棍床上,端著水煙筒噗噗地抽著,不時偏過頭來看她,眼神里全是笑。姨娘抹上三花牌發油,香風四溢,然後坐正身子,對著鏡子盤上一個油光閃亮的愛司髻,我站在邊上都看呆了。姨娘遞給我一瓶三花牌發油,叫我拿給母親,母親卻把它高高擱在櫥背上,說:「這種新式的頭油,我聞了就泛胃。」
母親不能常常麻煩張伯母,自己梳出來的鮑魚頭緊綳綳的,跟原先的螺絲髻相差有限,別說父親,連我看了都不順眼。那時姨娘已請了個包梳頭劉嫂。劉嫂頭上插一根大紅簽子,一雙大腳鴨子,托著個又矮又胖的身體,走起路來氣喘呼呼的。她每天早上十點鍾來,給姨娘梳各式各樣的頭,什麼鳳凰髻、羽扇髻、同心髻、燕尾髻,常常換樣子,襯托著姨娘細潔的肌膚,裊裊婷婷的水蛇腰兒,越發引得父親笑眯了眼。劉嫂勸母親說:「大太太,你也梳個時髦點的式樣嘛。」
母親搖搖頭,響也不響,她噘起厚嘴唇走了。母親不久也由張伯母介紹了一個包梳頭陳嫂。她年紀比劉嫂大,一張黃黃的大扁臉,嘴裡兩顆閃亮的金牙老露在外面,一看就是個愛說話的女人。她一邊梳一邊嘰哩呱啦地從趙老太爺的大少奶奶,說到李參謀長的三姨太,母親像個悶葫蘆似的一句也不搭腔,我卻聽得津津有味。有時劉嫂與陳嫂一起來了,母親和姨娘就在廊前背對著背同時梳頭。只聽姨娘和劉嫂有說有笑,這邊母親只是閉目養神。陳嫂越梳越沒勁兒,不久就辭工不來了,我還清清楚楚地聽見她對劉嫂說:「這么老古董的鄉下太太,梳什麼包梳頭呢?」我都氣哭了,可是不敢告訴母親。
從那以後,我就墊著矮凳替母親梳頭,梳那最簡單的鮑魚頭。我點起腳尖,從鏡子里望著母親。她的臉容已不像在鄉下廚房裡忙來忙去時那麼豐潤亮麗了,她的眼睛停在鏡子里,望著自己出神,不再是眯縫眼兒的笑了。我手中捏著母親的頭發,一綹綹地梳理,可是我已懂得,一把小小黃楊木梳,再也理不清母親心中的愁緒。因為在走廊的那一邊,不時飄來父親和姨娘琅琅的笑語聲。
我長大出外讀書以後,寒暑假回家,偶然給母親梳頭,頭發捏在手心,總覺得愈來愈少。想起幼年時,每年七月初七看母親烏亮的柔發飄在兩肩,她臉上快樂的神情,心裡不禁一陣陣酸楚。母親見我回來,愁苦的臉上卻不時展開笑容。無論如何,母女相依的時光總是最最幸福的。
在上海求學時,母親來信說她患了風濕病,手膀抬不起來,連最簡單的縲絲髻兒都盤不成樣,只好把稀稀疏疏的幾根短發剪去了。我捧著信,坐在寄宿舍窗口凄淡的月光里,寂寞地掉著眼淚。深秋的夜風吹來,我有點冷,披上母親為我織的軟軟的毛衣,渾身又暖和起來。可是母親老了,我卻不能隨侍在她身邊,她剪去了稀疏的短發,又何嘗剪去滿懷的愁緒呢!
不久,姨娘因事來上海,帶來母親的照片。三年不見,母親已白發如銀。我獃獃地凝視著照片,滿腔心事,卻無法向眼前的姨娘傾訴。她似乎很體諒我思母之情,絮絮叨叨地和我談著母親的近況。說母親心臟不太好,又有風濕病。所以體力已不大如前。我低頭默默地聽著,想想她就是使我母親一生鬱郁不樂的人,可是我已經一點都不恨她了。因為自從父親去世以後,母親和姨娘反而成了患難相依的伴侶,母親早已不恨她了。我再仔細看看她,她穿著灰布棉袍,鬢邊戴著一朵白花,頸後垂著的再不是當年多彩多姿的鳳凰髻或同心髻,而是一條簡簡單單的香蕉卷,她臉上脂粉不施,顯得十分哀戚,我對她不禁起了無限憐憫。因為她不像我母親是個自甘淡泊的女性,她隨著父親享受了近二十多年的富貴榮華,一朝失去了依傍,她的空虛落寞之感,將更甚於我母親吧。
來台灣以後,姨娘已成了我唯一的親人,我們住在一起有好幾年。在日式房屋的長廊里,我看她坐在玻璃窗邊梳頭,她不時用拳頭捶著肩膀說:「手酸得很,真是老了。」老了,她也老了。當年如雲的青絲,如今也漸漸落去,只剩了一小把,且已夾有絲絲白發。想起在杭州時,她和母親背對著背梳頭,彼此不交一語的仇視日子,轉眼都成過去。人世間,什麼是愛,什麼是恨呢?母親已去世多年,垂垂老去的姨娘,亦終歸走向同一個渺茫不可知的方向,她現在的光陰,比誰都寂寞啊。
我怔怔地望著她,想起她美麗的橫愛司髻,我說:「讓我來替你梳個新的式樣吧。」她愀然一笑說:「我還要那樣時髦干什麼,那是你們年輕人的事了。」
我能長久年輕嗎?她說這話,一轉眼又是十多年了。我也早已不年輕了。對於人世的愛、憎、貪、痴,已木然無動於衷。母親去我日遠,姨娘的骨灰也已寄存在寂寞的寺院中。
這個世界,究竟有什麼是永久的,又有什麼是值得認真的呢?

總之,我認為綺君的文筆樸素自然,透露著十足的生活氣息,若為在氤氳細雨中慢慢品咂,是再好不過的了!

4. 琦君散文

琦君曾任台灣中國文化學院、中央大學中文系教授,擅長寫散文等,本文為大家整理了琦君散文精選,僅供參考!

篇1:琦君散文精選

母親年輕的時候,一把青絲梳一條又粗又長的辮子,白天盤成了一個螺絲似的尖髻兒,高高地翹起在後腦,晚上就放下來掛在背後。我睡覺時挨著母親的肩膀,手指頭繞著她的長發梢玩兒,雙妹牌生發油的香氣混著油垢味直薰我的鼻子。有點兒難聞,卻有一份母親陪伴著我的安全感,我就呼呼地睡著了。

每年的七月初七,母親才痛痛快快地洗一次頭。鄉下人的規矩,平常日子可不能洗頭。如洗了頭,臟水流到陰間,閻王要把它儲存起來,等你死以後去喝,只有七月初七洗的頭,臟水才流向東海去。所以一到七月七,家家戶戶的女人都要有一大半天披頭散發。有的女人披著頭發美得跟葡萄仙子一樣,有的卻像醜八怪。比如我的五叔婆吧,她既矮小又干癟,頭發掉了一大半,卻用墨炭劃出一個四四方方的額角,又把樹皮似的頭頂全抹黑了。洗過頭以後,墨炭全沒有了,亮著半個光禿禿的頭頂,只剩後腦勺一小撮頭發,飄在背上,在廚房裡搖來晃去幫我母親做飯,我連看都不敢沖她看一眼。可是母親烏油油的柔發卻像一匹緞子似的垂在肩頭,微風吹來,一綹綹的短發不時拂著她白嫩的面頰。她眯起眼睛,用手背攏一下,一會兒又飄過來了。她是近視眼,眯縫眼兒的時候格外的俏麗。我心裡在想,如果爸爸在家,看見媽媽這一頭烏亮的好發,一定會上街買一對亮晶晶的水鑽發夾給她,要她戴上。媽媽一定是戴上了一會兒就不好意思地摘下來。那麼這一對水鑽夾子,不久就會變成我扮新娘的「頭面」了。

父親不久回來了,沒有買水鑽發夾,卻帶回一位姨娘。她的皮膚好細好白,一頭如雲的柔鬢比母親的還要烏,還要亮。

兩鬢像蟬翼似的遮住一半耳朵,梳向後面,挽一個大大的橫愛司髻,像一隻大蝙蝠撲蓋著她後半個頭。她送母親一對翡翠耳環。母親只把它收在抽屜里從來不戴,也不讓我玩,我想大概是她捨不得戴吧。

我們全家搬到杭州以後,母親不必忙廚房,而且許多時候,父親要她出來招呼客人,她那尖尖的螺絲髻兒實在不像樣,所以父親一定要她改梳一個式樣。母親就請她的朋友張伯母給她梳了個鮑魚頭。在當時,鮑魚頭是老太太梳的,母親才過三十歲,卻要打扮成老太太,姨娘看了只是抿嘴兒笑,父親就直皺眉頭。我悄悄地問她:「媽,你為什麼不也梳個橫愛司髻,戴上姨娘送你的翡翠耳環呢?」母親沉著臉說:「你媽是鄉下人,那兒配梳那種摩登的頭,戴那講究的耳環呢?」

姨娘洗頭從不揀七月初七。一個月里都洗好多次頭。洗完後,一個丫頭在旁邊用一把粉紅色大羽毛扇輕輕地扇著,輕柔的發絲飄散開來,飄得人起一股軟綿綿的感覺。父親坐在紫檀木棍床上,端著水煙筒噗噗地抽著,不時偏過頭來看她,眼神里全是笑。姨娘抹上三花牌發油,香風四溢,然後坐正身子,對著鏡子盤上一個油光閃亮的愛司髻,我站在邊上都看呆了。姨娘遞給我一瓶三花牌發油,叫我拿給母親,母親卻把它高高擱在櫥背上,說:「這種新式的頭油,我聞了就泛胃。」

母親不能常常麻煩張伯母,自己梳出來的鮑魚頭緊綳綳的,跟原先的螺絲髻相差有限,別說父親,連我看了都不順眼。那時姨娘已請了個包梳頭劉嫂。劉嫂頭上插一根大紅簽子,一雙大腳鴨子,托著個又矮又胖的身體,走起路來氣喘呼呼的。她每天早上十點鍾來,給姨娘梳各式各樣的頭,什麼鳳凰髻、羽扇髻、同心髻、燕尾髻,常常換樣子,襯托著姨娘細潔的肌膚,裊裊婷婷的水蛇腰兒,越發引得父親笑眯了眼。劉嫂勸母親說:「大太太,你也梳個時髦點的式樣嘛。」

母親搖搖頭,響也不響,她噘起厚嘴唇走了。母親不久也由張伯母介紹了一個包梳頭陳嫂。她年紀比劉嫂大,一張黃黃的大扁臉,嘴裡兩顆閃亮的金牙老露在外面,一看就是個愛說話的女人。她一邊梳一邊嘰哩呱啦地從趙老太爺的大少奶奶,說到李參謀長的三姨太,母親像個悶葫蘆似的一句也不搭腔,我卻聽得津津有味。有時劉嫂與陳嫂一起來了,母親和姨娘就在廊前背對著背同時梳頭。只聽姨娘和劉嫂有說有笑,這邊母親只是閉目養神。陳嫂越梳越沒勁兒,不久就辭工不來了,我還清清楚楚地聽見她對劉嫂說:「這么老古董的鄉下太太,梳什麼包梳頭呢?」我都氣哭了,可是不敢告訴母親。

從那以後,我就墊著矮凳替母親梳頭,梳那最簡單的鮑魚頭。我點起腳尖,從鏡子里望著母親。她的臉容已不像在鄉下廚房裡忙來忙去時那麼豐潤亮麗了,她的眼睛停在鏡子里,望著自己出神,不再是眯縫眼兒的笑了。我手中捏著母親的頭發,一綹綹地梳理,可是我已懂得,一把小小黃楊木梳,再也理不清母親心中的愁緒。因為在走廊的那一邊,不時飄來父親和姨娘琅琅的'笑語聲。

我長大出外讀書以後,寒暑假回家,偶然給母親梳頭,頭發捏在手心,總覺得愈來愈少。想起幼年時,每年七月初七看母親烏亮的柔發飄在兩肩,她臉上快樂的神情,心裡不禁一陣陣酸楚。母親見我回來,愁苦的臉上卻不時展開笑容。無論如何,母女相依的時光總是最最幸福的。

在上海求學時,母親來信說她患了風濕病,手膀抬不起來,連最簡單的縲絲髻兒都盤不成樣,只好把稀稀疏疏的幾根短發剪去了。我捧著信,坐在寄宿舍窗口凄淡的月光里,寂寞地掉著眼淚。深秋的夜風吹來,我有點冷,披上母親為我織的軟軟的毛衣,渾身又暖和起來。可是母親老了,我卻不能隨侍在她身邊,她剪去了稀疏的短發,又何嘗剪去滿懷的愁緒呢!

不久,姨娘因事來上海,帶來母親的照片。三年不見,母親已白發如銀。我獃獃地凝視著照片,滿腔心事,卻無法向眼前的姨娘傾訴。她似乎很體諒我思母之情,絮絮叨叨地和我談著母親的近況。說母親心臟不太好,又有風濕病。所以體力已不大如前。我低頭默默地聽著,想想她就是使我母親一生鬱郁不樂的人,可是我已經一點都不恨她了。因為自從父親去世以後,母親和姨娘反而成了患難相依的伴侶,母親早已不恨她了。我再仔細看看她,她穿著灰布棉袍,鬢邊戴著一朵白花,頸後垂著的再不是當年多彩多姿的鳳凰髻或同心髻,而是一條簡簡單單的香蕉卷,她臉上脂粉不施,顯得十分哀戚,我對她不禁起了無限憐憫。因為她不像我母親是個自甘淡泊的女性,她隨著父親享受了近二十多年的富貴榮華,一朝失去了依傍,她的空虛落寞之感,將更甚於我母親吧。

來台灣以後,姨娘已成了我唯一的親人,我們住在一起有好幾年。在日式房屋的長廊里,我看她坐在玻璃窗邊梳頭,她不時用拳頭捶著肩膀說:「手酸得很,真是老了。」老了,她也老了。當年如雲的青絲,如今也漸漸落去,只剩了一小把,且已夾有絲絲白發。想起在杭州時,她和母親背對著背梳頭,彼此不交一語的仇視日子,轉眼都成過去。人世間,什麼是愛,什麼是恨呢?母親已去世多年,垂垂老去的姨娘,亦終歸走向同一個渺茫不可知的方向,她現在的光陰,比誰都寂寞啊。

我怔怔地望著她,想起她美麗的橫愛司髻,我說:「讓我來替你梳個新的式樣吧。」她愀然一笑說:「我還要那樣時髦干什麼,那是你們年輕人的事了。」

我能長久年輕嗎?她說這話,一轉眼又是十多年了。我也早已不年輕了。對於人世的愛、憎、貪、痴,已木然無動於衷。母親去我日遠,姨娘的骨灰也已寄存在寂寞的寺院中。

這個世界,究竟有什麼是永久的,又有什麼是值得認真的呢?

篇2:琦君散文精選

異鄉客地,越是沒有年節的氣氛,越是懷念舊時代的年節情景。

端陽是個大節,也是母親大忙特忙、大顯身手的好時光。想起她靈活的雙手,裹著四角玲瓏的粽子,就好像馬上聞到那股子粽香了。

母親的粽子,種類很多,蓮子紅棗粽只包少許幾個,是專為供佛的素粽。葷的豆沙粽、豬肉粽、火腿粽可以供祖先,供過以後稱之謂「子孫粽」。吃了將會保佑後代兒孫綿延。包得最多的是紅豆粽、白米粽和灰湯粽。一家人享受以外,還要布施乞丐。母親總是為乞丐大量的准備一些,美其名曰「富貴粽」。

我最最喜歡吃的是灰湯粽。那是用旱稻草燒成灰,鋪在白布上,拿開水一沖。滴下的熱湯呈深褐色,內含大量的鹼。把包好的白米粽浸泡灰湯中一段時間(大約一夜晚吧),提出來煮熟,就是淺咖啡色帶鹼味的灰湯粽。那股子特別的清香,是其他粽子所不及的。我一口氣可以吃兩個,因為灰湯粽不但不礙胃,反而有幫助消化之功。過節時若吃得過飽,母親就用灰湯粽焙成灰,叫我用開水送服,胃就舒服了。完全是自然食物的自然治療法。母親常說我是從灰湯粽里長大的。幾十年來,一想起灰湯粽的香味,就神往同年與故鄉的快樂時光。但在今天到哪裡去找旱稻草燒出灰來沖灰湯呢?

端午節那天,乞丐一早就來討粽子。真個是門庭若市。我幫著長工阿榮提著富貴粽,一個個地分。忙得不亦樂乎。乞丐常常高聲地喊:「太太,高升點(意謂多給點)。明裡去了暗裡來,積福積德,保佑你大富大貴啊!」母親總是從廚房裡出來,連聲說:「大家有福,大家有福。」

乞丐去後,我問母親:「他們討飯吃,有什麼福呢?」母親正色道:「不要這樣講。誰能保證一生一世享福?誰又能保證下一世有福還是沒福?福要靠自己修的。時時刻刻要存好心,要惜福最要緊。他們做乞丐的,並不是一個個都是好吃懶做的,有的是一時做錯了事,敗了家業。有的是上一代沒積福,害了他們。你看那些孩子,跟著爹娘日曬夜露地討飯,他們做錯了什麼,有什麼罪過呢?」

母親的話,在我心頭重重地敲了一下。因而每回看到乞丐們背上背的嬰兒,小腦袋晃來晃去,在太陽里曬著,雨里淋著,心裡就有說不出的難過。當我把粽子遞給小乞丐時,他們伸出黑漆漆的雙手接過去,嘴裡說著:「謝謝你啊!」眼睛睜得大大的,看我一身的新衣服。他們有許多都和我差不多年紀,差不多高矮。我就會想,他們為什麼當乞丐,我為什麼住這樣大房子,有好東西吃,有書讀?想想媽媽說的,誰能保證一生一世享福,心裡就害怕起來。

有一回,一個小女孩悄聲對我說:「再給我一個粽子吧。我阿婆有病走不動,我帶回去給她吃。」我連忙給她一個大大的灰湯粽。她又說:「灰湯粽是咬食的(幫助消化),我們沒什麼肉吃呀。」我聽了很難過,就去廚房裡拿一個肉粽給她,她沒有等我,已經走得很遠了。我追上去把粽子給她。我說:「你有阿婆,我沒有阿婆了。」她看了我半晌說:「我也沒有阿婆,是我後娘叫我這么說的。」我吃驚地問:「你後娘?」她說:「是啊!她常常打我,用手指甲掐我,你看我手上腳上都有紫印。」

聽了她的話,我眼淚馬上流出來了,我再也不嫌她臟,拉著她的手說:「你不要討飯了,我求媽媽收留你,你幫我們做事,我們一同玩,我教你認字。」她靜靜地看著我,搖搖頭說:「我沒這個福份。」

她甩開我的手,很快地跑了。

我回來獃獃地想了好久,告訴母親,母親也獃獃地想了好久,嘆口氣說:「我也不知道要怎樣做才周全,世上苦命的人太多了。」

日月飛逝,那個討粽子的小女孩,她一臉悲苦的神情,她一雙吃驚的眼睛,和她堅決地快跑而逝的背影,時常浮現我心頭,她小小年紀,是真的認命,還是更喜歡過乞討的流浪生活。如果她仍在人間的話,也已是年逾七旬的老嫗了。人世茫茫,她究竟活得怎樣,活在哪裡呢?

每年的端午節來臨時,我很少吃粽子,更無從吃到清香的灰湯粽。母親細嫩的手藝,和瑣瑣屑屑的事,都只能在不盡的懷念中追尋了。

篇3:琦君散文精選

我自幼因先父與塾師管教至嚴,從啟蒙開始,讀書必正襟危坐,面前焚一炷香,眼觀鼻,鼻觀心,苦讀苦背。桌面上放十粒生胡豆,讀一遍,挪一粒豆子到另一邊。讀完十遍就捧著書到老師面前背。有的只讀三五遍就琅琅地會背,有的念了十遍仍背得七顛八倒。老師生氣,我越發心不在焉。肚子又餓,索性把生胡豆偷偷吃了,寧可跪在蒲團上受罰。眼看著留戀南閶蹋鬧蟹⑹模松蛔齠潦槿耍慰齔すぐ⑷儼倒「女子無才便是德。」他一個大男人,只認得幾個白眼字(家鄉話形容少而且不重要之意),他不也過著快快樂樂的生活嗎?

但後來眼看五叔婆不會記賬,連存摺上的數目字也不認得,一點辛辛苦苦的錢都被她侄子冒領去花光,只有哭的份兒。又看母親顫抖的手給父親寫信,總埋怨辭不達意,十分辛苦。父親的來信,潦潦草草,都請老師或我念給她聽,母親勸我一定要用功。我才發憤讀書,要做個「才女」,替母親爭一口氣。

古書讀來有的鏗鏘有味,有的拗口又嚴肅,字既認多了,就想看小說。小說是老師不許看的「閑書」,當然只能偷著看。偷看小說的滋味,不用說比讀正經書好千萬倍。我就把書櫥中所有的小說,一部部偷出來,躲在遠離正屋的谷倉後面去看。此處人跡罕到,又有陽光又有風。天氣冷了,我發現廂房樓上走馬廊的一角更隱蔽。阿榮伯為我用舊木板就牆角隔出一間小屋,屋內一桌一椅。小屋三面木板,一面臨欄桿,坐在裡面,可以放眼看藍天白雲,綠野平疇。晚上點上菜油燈,看《西遊記》入迷時忘了睡覺。母親怕我眼睛受損,我說欄桿外碧綠稻田,比坐在書房裡面對牆壁熏爐煙好多了。我沒有變成四眼田雞,就幸得有此綠色調劑。

小書房被父親發現,勒令阿榮伯拆除後,我卻發現一個更隱蔽安全處所。那是花廳背面廊下長年擺著的一頂轎子。三面是綠呢遮蓋,前面是可卷放的綠竹簾。我捧著書靜靜地坐在裡面看,絕不會有人發現。萬一聽到腳步聲,就把竹簾放下,格外有一份與世隔絕的安全感。

我也常帶左鄰右舍的小遊伴,輪流地兩三人擠在轎子里,聽我說書講古。轎子原是父親進城時坐的,後來有了小火輪,轎子就沒用了,一直放在花廳走廊角落裡,成了我們的世外桃源。遊伴們想聽我說大書,只要說一聲:「我們進城去。」就是鑽進轎子的暗號。

在那頂轎子書房裡,我還真看了不少小說呢。直到現在,我對於自己讀書的地方,並不要求如何寬敞講究,任是多麼簡陋狹窄的房子,一卷在手,我都能怡然自得,也許是童年時代的心理影響吧。

進了中學以後,高中的國文老師王善業先生,對我閱讀的指導,心智的發現至多。他知道我已經看了好幾遍《紅樓夢》,就教我讀王國維①〔王國維(1877—1927)〕浙江海寧人,近代著名學者。《紅樓夢評論》。由小說探討人生問題、心性問題。知道我在家曾讀過《左傳》《孟子》《史記》等書,就介紹我看朱自清先生古書的精讀與略讀,指導我如何吸取消化。那時中學生的課外書刊有限,而汗牛充棟〔汗牛充棟〕形容書籍極多。汗牛,用牛運輸,牛累得出汗;充棟,堆滿了屋子。的舊文學書籍,又不知如何取捨。他勸我讀書不必貪多,貪多嚼不爛,徒費光陰。讀一本必要有一本的心得,讀書感想可寫在紙上,他都仔細批閱。他說:「如是圖書館借來的書,自己喜愛的章句當抄錄下來。如果是自己的書,盡管在書上加圈點批評。所以會讀書的人,不但人受書的益處,書也受人的益處。這就叫做『我自注書書注我』了。」他知道女生都愛背詩詞,他說詩詞是文學的,哲學的,也是藝術音樂的,多讀對人生當另有體認。他看我們有時受哀傷的詩詞感染,弄得痴痴獃獃的,就叫我們放下書本,帶大家去湖濱散步,在照眼的湖光山色中講歷史掌故、名人軼事,笑語琅琅,頓使人心胸開朗。他說讀書與交友像遊山玩水一般,應該是最輕松愉快的。

高中三年,得王老師指導至多,也培養起我閱讀的興趣,與精讀的習慣。後來抗戰期間,避寇山中,頗能專心讀書,勤作筆記。也曾手抄喜愛的詩詞數冊,可惜於渡海來台時,行囊簡單,匆遽①〔匆遽(jù)〕急忙,匆促。中都未能帶出,使我一生遺憾不盡。現在年事日長,許多讀過的書,都不能記憶,頓覺腹笥〔腹笥(sì)〕原指學識豐富,這里指肚子里的學問。笥,藏書的器具。枯竭,悔恨無已。

大學中文系夏瞿禪老師對學生讀書的指點,與中學時王老師不謀而合。他也主張讀書不必貪多,而要能選擇,能吸收。以飲茶為喻,要每一口水裡有茶香,而不是爛嚼茶葉。人生年壽有限,總要有幾部最心愛的書,可以一生受用不盡。有如一個人總要有一二知己,可以托生死共患難。經他啟發以後,常感讀一本心愛之書,書中人會伸手與你相握,彼此莫逆於心,真有上接古人,遠交海外的快樂。

最記得他引古人之言雲:「案頭書要少,心頭書要多。」此話對我警惕最多。年來總覺案頭書愈來愈多,心頭書愈來愈少。這也許是忙碌的現代人同樣有的感慨。愛書人總是貪多地買書,加上每日涌來的報刊,總覺時間精力不足,許多好文章錯過,心中悵惘不已。

回想當年初離學校,投入社會,越發感到「書到用時方恨少」。而碌碌大半生,直忙到退休,雖已還我自由閑身,但十餘年來,也未曾真正「補讀生來未讀書」。如今已感歲月無多,面對爆發的出版物,浩瀚的書海,只有就著自己的興趣,與有限的精力時間,嚴加選擇了。

我倒是想起袁子才①〔袁子才〕指清代詩人、詩論家袁枚(1716—1797),子才是他的字。的兩句詩:「雙目時將秋水洗,一生不受古人欺。」我想將第二句的「古」字改為「世」字。因他那時只有古書,今日出版物如此豐富,真得有一雙秋水洗過的慧眼來選擇了。

所謂慧眼,也非天賦,而是由於閱讀經驗的累積。分辨何者是不可不讀之書,何者是可供瀏覽之書,何者是糟粕,棄之可也。如此則可以集中心力,吸取真正名著的真知灼見,拓展胸襟,培養氣質,使自己成為一個快樂的讀書人。

清代名士張心齋說:「少年讀書,如隙中窺月。中年讀書,如庭中賞月。老年讀書,如台上望月。」把三種不同境界,比喻得非常有情趣。隙中窺月,充滿了好奇心,迫切希望領略月下世界的整體景象。庭中賞月,則胸中自有尺度,與中天明月,有一份莫逆於心的知己之感。台上望月,則由入乎其中,而出乎其外,以客觀的心懷,明澈的慧眼,透視人生景象。無論是贊嘆,是欣賞,都是一份安詳的享受了。

5. 琦君有哪些散文啊(原文)

《髻》
作者:琦君

母親年輕的時候,一把青絲梳一條又粗又長的辮子,白天盤成了一個螺絲似的尖髻兒,高高地翹起在後腦,晚上就放下來掛在背後。我睡覺時挨著母親的肩膀,手指頭繞著她的長發梢玩兒,雙妹牌生發油的香氣混著油垢味直薰我的鼻子。有點兒難聞,卻有一份母親陪伴著我的安全感,我就呼呼地睡著了。

每年的七月初七,母親才痛痛快快地洗一次頭。鄉下人的規矩,平常日子可不能洗頭。如洗了頭,臟水流到陰間,閻王要把它儲存起來,等你死以後去喝,只有七月初七洗的頭,臟水才流向東海去。所以一到七月七,家家戶戶的女人都要有一大半天披頭散發。有的女人披著頭發美得跟葡萄仙子一樣,有的卻像醜八怪。比如我的五叔婆吧,她既矮小又干癟,頭發掉了一大半,卻用墨炭劃出一個四四方方的額角,又把樹皮似的頭頂全抹黑了。洗過頭以後,墨炭全沒有了,亮著半個光禿禿的頭頂,只剩後腦勺一小撮頭發,飄在背上,在廚房裡搖來晃去幫我母親做飯,我連看都不敢沖她看一眼。可是母親烏油油的柔發卻像一匹緞子似的垂在肩頭,微風吹來,一綹綹的短發不時拂著她白嫩的面頰。她眯起眼睛,用手背攏一下,一會兒又飄過來了。她是近視眼,眯縫眼兒的時候格外的俏麗。我心裡在想,如果爸爸在家,看見媽媽這一頭烏亮的好發,一定會上街買一對亮晶晶的水鑽發夾給她,要她戴上。媽媽一定是戴上了一會兒就不好意思地摘下來。那麼這一對水鑽夾子,不久就會變成我扮新娘的「頭面」了。

父親不久回來了,沒有買水鑽發夾,卻帶回一位姨娘。她的皮膚好細好白,一頭如雲的柔鬢比母親的還要烏,還要亮。

兩鬢像蟬翼似的遮住一半耳朵,梳向後面,挽一個大大的橫愛司髻,像一隻大蝙蝠撲蓋著她後半個頭。她送母親一對翡翠耳環。母親只把它收在抽屜里從來不戴,也不讓我玩,我想大概是她捨不得戴吧。

我們全家搬到杭州以後,母親不必忙廚房,而且許多時候,父親要她出來招呼客人,她那尖尖的螺絲髻兒實在不像樣,所以父親一定要她改梳一個式樣。母親就請她的朋友張伯母給她梳了個鮑魚頭。在當時,鮑魚頭是老太太梳的,母親才過三十歲,卻要打扮成老太太,姨娘看了只是抿嘴兒笑,父親就直皺眉頭。我悄悄地問她:「媽,你為什麼不也梳個橫愛司髻,戴上姨娘送你的翡翠耳環呢?」母親沉著臉說:「你媽是鄉下人,那兒配梳那種摩登的頭,戴那講究的耳環呢?」

姨娘洗頭從不揀七月初七。一個月里都洗好多次頭。洗完後,一個丫頭在旁邊用一把粉紅色大羽毛扇輕輕地扇著,輕柔的發絲飄散開來,飄得人起一股軟綿綿的感覺。父親坐在紫檀木棍床上,端著水煙筒噗噗地抽著,不時偏過頭來看她,眼神里全是笑。姨娘抹上三花牌發油,香風四溢,然後坐正身子,對著鏡子盤上一個油光閃亮的愛司髻,我站在邊上都看呆了。姨娘遞給我一瓶三花牌發油,叫我拿給母親,母親卻把它高高擱在櫥背上,說:「這種新式的頭油,我聞了就泛胃。」

母親不能常常麻煩張伯母,自己梳出來的鮑魚頭緊綳綳的,跟原先的螺絲髻相差有限,別說父親,連我看了都不順眼。那時姨娘已請了個包梳頭劉嫂。劉嫂頭上插一根大紅簽子,一雙大腳鴨子,托著個又矮又胖的身體,走起路來氣喘呼呼的。她每天早上十點鍾來,給姨娘梳各式各樣的頭,什麼鳳凰髻、羽扇髻、同心髻、燕尾髻,常常換樣子,襯托著姨娘細潔的肌膚,嬝嬝婷婷的水蛇腰兒,越發引得父親笑眯了眼。劉嫂勸母親說:「大太太,你也梳個時髦點的式樣嘛。」

母親搖搖頭,響也不響,她噘起厚嘴唇走了。母親不久也由張伯母介紹了一個包梳頭陳嫂。她年紀比劉嫂大,一張黃黃的大扁臉,嘴裡兩顆閃亮的金牙老露在外面,一看就是個愛說話的女人。她一邊梳一邊嘰哩呱啦地從趙老太爺的大少奶奶,說到李參謀長的三姨太,母親像個悶葫蘆似的一句也不搭腔,我卻聽得津津有味。有時劉嫂與陳嫂一起來了,母親和姨娘就在廊前背對著背同時梳頭。只聽姨娘和劉嫂有說有笑,這邊母親只是閉目養神。陳嫂越梳越沒勁兒,不久就辭工不來了,我還清清楚楚地聽見她對劉嫂說:「這么老古董的鄉下太太,梳什麼包梳頭呢?」我都氣哭了,可是不敢告訴母親。

從那以後,我就墊著矮凳替母親梳頭,梳那最簡單的鮑魚頭。我點起腳尖,從鏡子里望著母親。她的臉容已不像在鄉下廚房裡忙來忙去時那麼豐潤亮麗了,她的眼睛停在鏡子里,望著自己出神,不再是眯縫眼兒的笑了。我手中捏著母親的頭發,一綹綹地梳理,可是我已懂得,一把小小黃楊木梳,再也理不清母親心中的愁緒。因為在走廊的那一邊,不時飄來父親和姨娘琅琅的笑語聲。

我長大出外讀書以後,寒暑假回家,偶然給母親梳頭,頭發捏在手心,總覺得愈來愈少。想起幼年時,每年七月初七看母親烏亮的柔發飄在兩肩,她臉上快樂的神情,心裡不禁一陣陣酸楚。母親見我回來,愁苦的臉上卻不時展開笑容。無論如何,母女相依的時光總是最最幸福的。

在上海求學時,母親來信說她患了風濕病,手膀抬不起來,連最簡單的縲絲髻兒都盤不成樣,只好把稀稀疏疏的幾根短發剪去了。我捧著信,坐在寄宿舍窗口凄淡的月光里,寂寞地掉著眼淚。深秋的夜風吹來,我有點冷,披上母親為我織的軟軟的毛衣,渾身又暖和起來。可是母親老了,我卻不能隨侍在她身邊,她剪去了稀疏的短發,又何嘗剪去滿懷的愁緒呢!

不久,姨娘因事來上海,帶來母親的照片。三年不見,母親已白發如銀。我獃獃地凝視著照片,滿腔心事,卻無法向眼前的姨娘傾訴。她似乎很體諒我思母之情,絮絮叨叨地和我談著母親的近況。說母親心臟不太好,又有風濕病。所以體力已不大如前。我低頭默默地聽著,想想她就是使我母親一生鬱郁不樂的人,可是我已經一點都不恨她了。因為自從父親去世以後,母親和姨娘反而成了患難相依的伴侶,母親早已不恨她了。我再仔細看看她,她穿著灰布棉袍,鬢邊戴著一朵白花,頸後垂著的再不是當年多彩多姿的鳳凰髻或同心髻,而是一條簡簡單單的香蕉卷,她臉上脂粉不施,顯得十分哀戚,我對她不禁起了無限憐憫。因為她不像我母親是個自甘淡泊的女性,她隨著父親享受了近二十多年的富貴榮華,一朝失去了依傍,她的空虛落寞之感,將更甚於我母親吧。

來台灣以後,姨娘已成了我唯一的親人,我們住在一起有好幾年。在日式房屋的長廊里,我看她坐在玻璃窗邊梳頭,她不時用拳頭捶著肩膀說:「手酸得很,真是老了。」老了,她也老了。當年如雲的青絲,如今也漸漸落去,只剩了一小把,且已夾有絲絲白發。想起在杭州時,她和母親背對著背梳頭,彼此不交一語的仇視日子,轉眼都成過去。人世間,什麼是愛,什麼是恨呢?母親已去世多年,垂垂老去的姨娘,亦終歸走向同一個渺茫不可知的方向,她現在的光陰,比誰都寂寞啊。

我怔怔地望著她,想起她美麗的橫愛司髻,我說:「讓我來替你梳個新的式樣吧。」她愀然一笑說:「我還要那樣時髦干什麼,那是你們年輕人的事了。」

我能長久年輕嗎?她說這話,一轉眼又是十多年了。我也早已不年輕了。對於人世的愛、憎、貪、痴,已木然無動於衷。母親去我日遠,姨娘的骨灰也已寄存在寂寞的寺院中。

這個世界,究竟有什麼是永久的,又有什麼是值得認真的呢?

6. 求 老舍《四世同堂》的人物表

人也太多了吧!

祁老太爺:

代表著清朝人。一腦子的中庸之道,主張一切事情「忍」為先。

祁天佑(太太):

代表著清朝與民國之間的人。一個正直的生意人,一個總以「和氣生財」為宗旨的人,因不忍於日本人「我是奸商」的侮辱而選擇跳河自殺。

老大瑞宣:

純粹的民國人。與祖父在年紀上只差四十歲,而在思想上卻相差有一兩個世紀,是四世同堂的頂樑柱;是一個想革命而不能革命的人;知識淵博,懂英語,為謀生而屈於英國府作事。也因之被日本人帶入獄一次,後配合老三搞地下工作,敢於承擔大事,時時憂國,是本書真正的主角。

老二瑞豐、藍東陽、冠曉荷(丁約翰):

瑞宣眼中的一群最無聊的人。除曉荷外,他們都曾有過一個屬於自己的時代,正如書中所說:「他們丑,臟,無恥,狠毒,他們是人中的垃圾,而是日本人的寶貝」,是由日本的「支那通」鑒定的超等順民;他們敢於巴結日本人,他們敢於落石下井,特別是瑞豐,在老大入獄時,竟能心安理得的離去,無不使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老三瑞全(高弟):

活力的象徵,希望的所在。敢於反抗日本人的中國人的代表。其勇敢,機智,果斷和日漸的成熟,使每個中國人都感到激動和欣慰,雖然他只出現在故事的一前一後,但他抗戰的身影卻始終伴隨著我們,直到勝利。

小順兒、妞子:

將來的中國人。也許他們會過早的成熟,但我們希望他們永遠有兒童的天真、可愛。戰爭告訴我們:即使是將來的人,也會死於飢荒(像妞子)。但願將來的世界不再有戰爭,但願世界永遠和平!

錢默吟:

由詩人演變成戰士,無疑是一個巨大的痛苦。雖己年逾花甲,卻仍奔忙於抗日的活動之中,其堅定的信仰、頑強的毅力,讓人自慚形穢。如果在現實中碰到這樣的一個人,我想你一定會自覺地向他敬禮。

大赤包(招弟,胖菊子):

亂世中崛起的一條母狼。她的獨擋一幟,她的雷厲風行,使人佩服;她的狠毒,她的陰險絕不亞於西大後。如果有霸主的話,她就是北平城天字第一號的女霸主。

李四爺(白巡長,長順):

一個「喜歡」辦喪事的人,不過,在這樣一個動亂的年代,不能缺少這樣樂於助人的人,可悲的是,到最後他不能替自己辦喪事。

7. 四世同堂人物關系表

四世同堂人物關系表:

一、一號院(錢家):

1、錢默吟,58歲,文人,愛喝酒作畫種花,在因日本人的侵略而家破人亡之後轉變性格開始努力抗爭侵略者;

2、長子錢孟石,被日本人逼死;

3、長兒媳,年齡未知,與孟石育有一子;

4、次子錢仲石,汽車司機,開著汽車與日本人同歸於盡;

二、二號院:

1、李四爺,為人正直善良,樂於助人;

2、四大媽,李四爺的太太,為人善良,樂於助人。

3、李四爺之子。

三、三號院(冠家)

1、冠曉荷,50多歲,無職業,沒有是非原則只崇向有勢的人,後被日本人活埋;

2、大赤包,冠的夫人,愛打牌;

3、尤桐芳,冠的二太太,嫁前是唱大鼓的,冠家最先覺醒的人;

4、冠高第,冠的大女兒,冠家第二個覺醒的人;

5、冠招弟,美麗動人,但是好吃懶做,最後淪為特務,被瑞全殺死。

四、四號院(雜院):

1、剃頭匠孫七夫婦,孫七性格直爽正直,愛與小崔、長順爭論是非曲直,後被日本人活埋;

2、小崔夫婦,小崔是洋車夫,為人正義,後被日本人莫名殺害;

3、小崔太太,為人忠厚,丈夫死後迫於生活改嫁程長順;

4、馬寡婦和他的外孫程長順,長順靠放錄音掙錢,後來為救小崔太太娶了她並與之育下一子。

五、五號院(祁家):

1、祁老人,近80歲,全胡同年齡最長者,四世同堂的代表者;

2、兒子祁天佑,50餘歲,布店掌櫃,後因日本人羞辱投河自殺;

3、兒媳,患病常年卧床;

4、長孫祁瑞宣,中學英語教師;

5、長孫媳婦兒韻梅,28歲,主持家務;

6、二孫祁瑞豐,中學庶務,後成為教育局科長,因勢遭開除成無業遊民,最後被日本人打死;

7、二孫媳婦兒胖菊子(後改嫁藍東陽),最後流落天津為妓,凄慘而死;

8、三孫子祁瑞全,學生(後逃離北平城加入地下黨工作);

9、曾孫小順子,祁瑞宣之子;

10、曾孫女小妞子,祁瑞宣之女,後因腸胃病死在獲知抗戰勝利當日。

六、六號院(雜院)

1、丁約翰,在東交民巷的英國使館供職,崇洋媚外;

2、劉師傅夫婦,劉師傅是棚匠,會練拳耍獅子,在瑞宣的激勵下逃出城外參與抗戰 ;

3、小文夫婦,唱戲為生,可謂一對戲痴,後來在給日本人表演時英勇犧牲。

(7)劉嫂在天津哪裡擴展閱讀

《四世同堂》創作背景:

《四世同堂》的創作開始於1944年。

老舍對於小說的創作準備則開始於1941年,此時正是北平淪陷的第五個年頭,抗日戰爭進入了戰略相持階段,文學在全民抗敵、同仇敵愾的情勢下,表現出統一的步調和普遍高昂的愛國情緒。

老舍在這樣的環境下萌發了創作一篇關於抗戰題材的小說的想法,但是苦於缺乏合適的題材故而一度擱置。

直到1944年,抗戰進入反攻階段,老舍從夫人的經歷中想到了一個完整的小說框架,於是開始在陪都重慶書寫這部小說。

小說的寫作延續了4年,其間經歷了抗戰勝利以及作者被邀出國講學,直至1948年,老舍在美國完成了這部達百萬言的長篇巨制。

8. 誰有老舍《四世同堂》的人物表

找了好久 大概都在了吧

祁老太爺
天佑太太
韻梅(瑞宣太太)
胖菊子(瑞豐妻)
小順兒
小順兒
妞妞
冠曉荷
尤桐芳
冠招弟
錢太太
錢少奶奶
李四大爺
馬老寡婦
孫七
小崔太太
劉嫂
小文太太
白巡長
陳野求
常二爺
李空山
方六
井田
日本老太太
祁天佑
祁瑞宣
祁瑞豐
祁瑞全
小順兒
妞妞
大赤包
冠高弟
錢墨吟
錢仲石
錢孟石
李四大媽
程長順
小崔
劉棚匠
小文
丁約翰
金三爺
王排長
藍東陽
高亦陀
明月和尚
富善

9. 誰有老電視劇《乙未豪客傳奇》的信息,在哪裡有下載,演員信息

詳細情況請看:http://ke..com/view/1281300.htm?fr=ala0_1_1
在線觀看: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Mu0y84MNays/
開篇就是一篇獨白,甲午戰爭後的,清末乙未年間(1895),在關東大地上,一群中國豪客志士,演出了一幕悲壯的歷史劇。 主人公是恆沙數是個武師,與反清義軍有密切的關系,並且株連了自己的父母被朝廷殺害,因為總兵白如雪的父親為了白如雪強搶了恆沙數的心上人趙塵影為妻,恆沙數夜探白府去救心上人,失手殺害了白如雪的父親。兩人因此結下了仇恨,恆卻沒有帶走心上人。不過因為趙塵影不喜歡白,並因此恨他,白如雪後來有了悔意把她給放走了。 恆沙數被迫逃亡來到了白虎鎮,手下有幾個徒弟,他有一個妹妹恆丹妹,一個徒弟左分天,後來巧遇白如雪的妹妹白如夢,白如夢竟喜歡上了恆沙數,可是恆心裡一直想著趙不肯接受白如夢,後來才知道白姑娘竟是自己仇人的妹妹。趙塵影千里迢迢尋找恆沙數,三年後,在伏羲觀巧遇兩人痛哭,不久白如雪因公事也來到了白虎鎮。

10. 四世同堂 的主要內容和主要人物 詳細點沒關系,,,,,

第一部《惶惑》

故事發生在抗戰時期北平淪陷時期,北平小羊圈胡同里祁老人渴望圓滿的度過80大壽,然而日本人突然打進來,使表面本來和睦的胡同變得風雲四起。

錢家二少爺與日本人同歸於盡,冠家人為取得日本人信任而告發錢家,錢默吟被迫下獄,錢家大少爺和錢夫人病死,祁瑞全在大哥的幫助下逃出城外開始抗戰。冠家最終在靠出賣女兒色相的幫助下取得了妓女所所長的職位。

瑞豐在妻子的幫助下進入教育局擔任科長,不顧瑞宣的反對變相為日本人做事服務。一邊在敵人的一番拷打之後,錢老人神志不清的出獄,在胡同鄰居的幫助下逐漸恢復神智,錢家兒媳產下一子。在經歷家破人亡的打擊後,錢老人逐漸認清日本人的面目,獨自一人在北平城內開始進行抗戰。

第二部《偷生》

在日本人的不斷傾軋下,北平人逐漸開始缺煤缺糧,胡同里除了冠家人其餘人的生活都變得越發貧乏,日本人也開始了對學校的思想控制,瑞宣不滿,向學校辭職進了英國使館工作。

由於日本人內部的勢力更迭,瑞豐被新一波的勢力推下科長之位,藍東陽則成了新民會的幹部,胖菊子見勢改嫁給藍東陽,瑞豐變得一無所有灰溜溜的回到五號院。瑞宣的不合作態度使日本人抓走了祁家的長孫。

韻梅慌忙中託人找到了富善先生,請求富善先生幫忙,最後在富善的幫助下,瑞宣倖免於難,被救出監獄。日本人開戲園大會遭到錢老人的炸彈襲擊,其中小文夫婦被日本人殺害,尤桐芳英勇犧牲。由於眾人的告密,大赤包入獄,冠家被封,冠招弟不知所蹤,高第與曉荷流落街頭。

第三部《飢荒》

日本人的瘋狂戰爭使日本人開始經濟緊張,北平也隨之開始了斷煤斷糧的生活,祁家也開始食物緊缺,冬日也沒有煤火取暖。

失勢的冠曉荷與瑞豐一同在街上游盪被日本特務抓走,大赤包在獄中被虐待致死,高第希望出城抗日在途中被當上特務的妹妹攔截最後回到北平在錢老人的指導下開始地下抗戰。日本人為了節約糧食開始規定糧食份額,每人定量領取摻土的共和面。

在這種糧食的摧殘下北平人開始流行傳染病,日本人在街上抓住得病的人進行活埋,孫七與剛被放出的冠曉荷慘遭活埋。瑞全得到組織的命令回北平進行地下工作,回到北平的瑞全遇見了特務招弟,兩人一番爭斗後,瑞全是殺死了自己的前女友。

因為共和面的摧殘小妞子死在了母親的懷里,在韻梅的哭泣中人們被告知抗戰勝利,歡愉慶祝。

人物簡介

錢默吟

58歲,文人,愛喝酒作畫種花,在因日本人的侵略而家破人亡之後轉變性格開始努力抗爭侵略者;長子錢孟石,被日本人逼死;長兒媳,年齡未知,與孟石育有一子;次子錢仲石,汽車司機,開著汽車與日本人同歸於盡。

李四爺

為人正直善良,樂於助人;四大媽,李四爺的太太,為人善良,樂於助人。另有李四爺之子。

冠曉荷

50多歲,無職業,沒有是非原則只崇向有勢的人,後被日本人活埋;大赤包,冠的夫人,愛打牌;尤桐芳,冠的二太太,嫁前是唱大鼓的,冠家最先覺醒的人;冠高第,冠的大女兒,冠家第二個覺醒的人;冠招弟,美麗動人,但是好吃懶做,最後淪為特務,被瑞全殺死。

剃頭匠孫七夫婦

孫七性格直爽正直,愛與小崔、長順爭論是非曲直,後被日本人活埋;小崔夫婦,小崔是洋車夫,為人正義,後被日本人莫名殺害;小崔太太,為人忠厚,丈夫死後迫於生活改嫁程長順;馬寡婦和他的外孫程長順,長順靠放錄音掙錢,後來為救小崔太太娶了她並與之育下一子。

祁老人

近80歲,全胡同年齡最長者,四世同堂的代表者;兒子祁天佑,50餘歲,布店掌櫃,後因日本人羞辱投河自殺;兒媳,患病常年卧床;長孫祁瑞宣,中學英語教師;長孫媳婦兒韻梅,28歲,主持家務。

二孫祁瑞豐,中學庶務,後成為教育局科長,因勢遭開除成無業遊民,最後被日本人打死;二孫媳婦兒胖菊子(後改嫁藍東陽),最後流落天津為妓,凄慘而死;三孫子祁瑞全,學生(後逃離北平城加入地下黨工作)。

(10)劉嫂在天津哪裡擴展閱讀:

《四世同堂》敘寫了我們民族深重的災難,處處流露出國家殘破的刻骨之痛和"筆尖上能滴出血與淚來"的藝術風格,在這里,對苦難年代中的社會動向的表現是真實的,偷生就是自取滅亡的思想主題由於小說的標准色彩和抒情氣氛而更為突出。

小說在抗戰大的時代背景下,對中國傳統文化中的家族文化所造成的國民劣根性進行了批判性的反思,而且這種理性的反思又與作者情感上對家族倫理的眷戀之情相伴隨。

《四世同堂》以抗戰時期北平一個普通的小羊圈胡同作為故事展開的具體環境,以幾個家庭眾多小人物屈辱、悲慘的經歷來反映北平市民在八年抗戰中惶惑、偷生、苟安的社會心態,再現他們在國破家亡之際緩慢、痛苦而又艱難的覺醒歷程。

這部作品中集中地審視了中國的家族文化,對其消極性因素進行了理性的審視與批判。 四世同堂是傳統中國人的家族理想,是歷來為人們所崇尚的家庭模式,也是祁老人惟一可以向他人誇耀的資本。

他盡一切可能去保持這個家庭的圓滿,享受別人所沒有的天倫之樂,因此,他對祁瑞宣未經他的允許而放走老三感到不滿,對瑞宣在中秋節日驅逐瑞豐不以為然,對兒子因受日本人的侮辱而含恨自殺深表憤怒,對孫女被飢餓奪去幼小的生命義憤填膺。

他在忍無可忍之際終於站起來向日本人發出憤怒的吶喊,然而一旦抗戰結束,他又很快忘掉了自己所遭遇過的苦難。

對他的重孫小順子說,"只要咱倆能活下去,打仗不打仗的,有什麼要緊!即使我死了,你也得活到我這把年紀,當你那個四世同堂的老宗。"家族文化的精神重負,就是這樣一代一代沿襲下來的。